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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决定把这一身的淤青,血口子全算在秦尚身上。秦尚住这地和裴冀丁租房子的地还不一样。之前那楼统共就一层,还是砖瓦房,也算个老遗产了,如果不是老奶奶住惯了,不愿意卖,那房子的价格得炒上天。秦尚这儿就不一样了。虽说是同门同户,却是个七层的小高楼,胡同进去七拐八拐的林立着各种老小区,铁门一拦,这道是你家,那道是他家的。秦尚小区就在正门口,笔直的一条,还真就有跟裴冀丁租的房子正对着的楼栋。裴冀丁找着了小区,但找不着人家具体的家,裴二少思来想去也拉不下面子当众撒泼打滚,在人楼道口对秦尚破口大骂。要是再吓着个老爷爷老奶奶的,他就真是千古罪人了。好人裴冀丁蔫回去了,老老实实蹲在楼道口,秋日里冷风嗖嗖的,刮得裴冀丁骨头疼,面前锁的死死的铁皮门在裴冀丁眼前变成了秦尚那张死人脸,越看越欠揍。这都什么事啊。裴冀丁找了个显眼,但是遮风的地蜷着,他也不知道自己跟秦尚拧着个什么劲,怪幼稚的。二十二了,又不是十二,被熊孩子打了,就回家叫着家长去熊孩子家告状。寒风凛冽中,裴二少抱着膝盖就着幼不幼稚的话题,思考了一下自我这个颇为哲学的话题。他,22岁,高中毕业后就在富家弟子堆里摸爬滚打,什么不好学什么,自认是个见过世间沧桑,看尽人生百态的资深社会人士,每天拽着一副看破红尘的厌世脸色,对裴文德这类有钱人圈子里的种种作为冷眼旁观。问题来了,这么一个有经验,有见识的富二代,怎么能给自己整成这幅样子?项白在他决定不去上大学的时候把他拉出去喝了顿酒,白的。俩高中毕业的小孩,觉得高考完了就是即将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了,那天硬吹了半瓶二锅头,然后醉的不省人事。项白那会天天看,什么豪门恩怨,废柴逆袭,喜欢得不得了,还吹嘘说这是在荒诞中汲取财富。喝醉了酒,脑子里的荒诞变没变成财富不知道,全顺着酒劲从嘴里秃噜出来了。他脑袋歪在胳膊上,手指点点裴冀丁说:“你小子就是一二缺复仇少爷知道不。别人报复都是抢钱抢生意抢家产,你嘞,啥都不图,先把自己作践没了,还觉得自己可有本事可高尚。”项白打了个酒嗝,恨铁不成钢,“你可真是二十四孝好儿子,私生子里的道德标杆。”裴冀丁喝得也高,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,就知道项白开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,一把打掉人的手,说:“老子有分寸,早晚气死那老头。”等第二天酒醒,裴冀丁一个字都没记住,可能那话太揭露现实,被封在了他脑子里,这会从脑子里蹦跶出来,还耀武扬威地跳了支草裙舞。项白的确从荒诞里汲取了点东西,都是一样的年纪,人家在高中就看透了自己这点破烂心思,他长到二十二,被赶出了家门才反应过来。对这一点的认识让裴冀丁前所未有的沮丧,身体加rou体的疲累让他有点晕晕乎乎。脑子里出现的最后一个念头是,管这么多,还是先揍一顿秦大善人比较重要。第6章打了人得负责(下)秦尚今天去看他妈苏春桃了。春桃女士在病房精神头不错,就是有点寂寞。旁的阿姨家里都有几个兄弟姐妹,膝下儿女不说成群,三四个总归是有的,换着班的去看住院的老人,放到苏春桃这,家里没人,就一个秦尚还得天天顾着店。苏春桃嘴上不说,秦尚却看不过去,每周过去给她妈解闷,一呆就是一下午。这几周一到周四,店里大中午头就响起来切菜剁rou的声音,李叔在一边帮着穿串。下午一出医院秦尚就往店里赶,一直忙到凌晨,饶是天天健身,身体倍棒的秦尚也有点扛不住了。李叔看在眼里,心里也心疼,但他不好劝,秦mama乳腺上的问题是个常年的病,每年都得检查,主要看肿块有没有进一步发展,苏春桃也知道秦尚忙,往常检查都是自己来,不麻烦儿子,但今年情况不太好,医生没明说,不过隔三差五就得住个院,今天检查这个,明天检查那个的。秦尚家里就母子俩,苏春桃又不愿意请护工,说住这几天也没什么,秦尚嘴上不说,心里还是过意不去,尽量每周抽一天去看,本来这日子就要熬过去了,都准备出院了,复查的时候情况又有变化,医生拿着单子,说还是谨慎一点,留院观察。由于苏春桃不想手术,很多检查拖着没做,医生拗不过秦mama,秦尚又不在,只得让人挂几瓶水,开了点药,在病房观察没几天,苏春桃就闹着自己出院了。秦尚没注意,以为是没大事医生让出的院,哪想有天苏春桃突然胸闷气短,电话打到了秦尚这,秦尚赶紧关了烧烤店一天陪着秦mama检查,医院那边说具体得等检查结果,但是这肿块看着不对劲,当然只是怀疑,一般不会出大事。倔脾气苏春桃女士也害怕了,只好在医院长住,安心接受检查。秦尚把摩托停在胡同口锁车的地方。天空月朗星稀,从两边高立的楼房往上看,会被小小的震撼一下。这景象秦尚从小就看,有时候繁星漫天,有时候乌云满布,什么样的天他都见过,唯一相同的是这景象只是他一人的,气氛的极端安静和风景的壮美辽阔成了每晚秦尚归家路上的陪伴。然而今天的安静有了几分不一样,他熟悉的老旧铁门旁边窝了一团东西,黑夜里看不清楚,走进了才看清楚耷拉下来的手和垂着的头,这蹲着的是个人,还是个他认识的人。自星巴克那次,秦尚有段时间没见过裴冀丁了,白汎那边也暂时没消息,前后那么一忙,他都快忘了有这么号人。他家楼门洞旁边有个小菜园,是一楼的老太太整理出来的。周边拿废弃砖块围了一圈,歪七扭八的,还挺别致。这小菜园一直是他们小区的骄傲,老太太什么季节种什么菜,种出来了就给各家各户送一点。裴冀丁挺会找地,专找这片最有艺术气息的地方蹲。那砖块是老太太儿子砌的,依着老人要求专门找了正宗的砖红色,虽说有点歪七扭八,但料没少用,横着整出来一小平台,上面放点花花草草,工具水壶什么的。冬天老太太就晚上把东西都收了,怕冻坏,到了早晨再拿出来晒太阳。裴冀丁鸠占鹊巢,就蹲在那小平台上。老实说,砖红色配白色的胶挺洋气,裴冀丁往那一窝,配上周遭冷寂的空气,和从小菜园里探出来的几根草,颇有点颓废的艺术气息,拍张照能得奖的那种。秦尚摸不准裴冀丁怎么找着